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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想脚踩草地的感觉！读史铁生《我与地坛》

摘要：每每悦读史铁生散文《我与地坛》，总有一种深深的感动与感悟生成。就在你埋怨上帝没给好鞋穿的时候，却猛然发现他竟然只有一双残废的腿。这个“你”就是我，这个“他”就是史铁生。让我们唤起心中的怜悯和恻隐之心，与史铁生一起，幻想脚踩草地的感觉。*

【美国贝佳养生Club】专栏作家/王俭美

每每悦读史铁生散文《我与地坛》，总有一种深深的感动与感悟生成。就在你埋怨上帝没给好鞋穿的时候，却猛然发现他竟然只有一双残废的腿。这个“你”就是我，这个“他”就是史铁生。

史铁生啊，在你活得最狂妄的年龄，却忽地截瘫了腿脚。从今往后，你只能幻想脚踩草地的感觉！你的颅内也曾有过失魂落魄的感觉，你的腋下也曾有过宿命晦气的味道，荒芜冷落的北京地坛就成了你逃避世事劫难的好处所。

但是决不，你旋即就有默坐和沉思之后的第一种联想与顿悟：地坛虽然如你一般荒芜，但并不衰败，这里是蜂儿、蚂蚁、瓢虫、蝉蜕们生生不息的世界！

你终于弄明白，想透彻，并且坦然面对了：对于你这种残花落叶之身，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，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。总之啊总之，死亡是一件自有因果、非常私人、不必言说、不由挣扎的人间常事，全凭自个儿捏拿好了吧！

史铁生啊，在你最渴望谈情说爱的日子，却不会有红唇玉腕的惠顾。从今往后，你只能蜷缩在地坛园子的小轮椅里，昨是今非、似睡非睡、精神恍惚地忆起你此生唯一眷恋的女性，也就是早已不在了的母亲：

因了你这个残障儿子，母亲兼着痛苦和惊恐，想为儿子找一条通向幸福的路，却未能如愿以偿；母亲甚至想，只要儿子活下去，哪怕她自己去死呢――这是怎样苦痛和伟大的母亲呵！

你追本溯源、烛照幽微，竟然发现自己的创作动机是“出了名让别人羡慕母亲”，这是怎样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母子情结啊！于是乎，作者有了第二种联想和顿悟：“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，有过我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。”

在《我与地坛》通篇写得最流畅、最真挚、最开悟的以上两个章节中，作者既不过度抒情，也不顾影自怜，而使苦闷的心理得以升华，焦虑心态得到缓解。接着，作者便以春、夏、秋、冬为原型，和缓地弹奏出一段感恩小乐章，来作为全文的过渡，让自己和读者得以稍许歇息。

读者很可能知晓，当身心俱病时，把心灵带出“迷境”进入“悟境”，直觉的顿悟是首要滴，必需滴，但如果执着、沉溺于“悟境”，不能再开拔超脱，很可能会变成悟味十足、令人不快的野狐禅！

真正的开悟者还能拔除自己“书呆子气”的悟臭，清除得悟的辙迹，以达药病相治、迷悟同忘的境界。史铁生从迷、悟两境中走将出来，在随后的章节中，他淋漓酣畅地写到回归芸芸众生，看到鲜活人生的全过程，概略地述写了地坛中经常出现的一对老人、矮个女人、高个男人、热爱歌唱的小伙子、漂亮弱智的小姑娘，把一种彻悟了的生命之爱播撒人间。

这就飙到了史铁生这篇散文的颠峰。他以哲人或地坛园神对白的口吻探讨三个始终缠绕心坎的问题，做出兼具拯救与逍遥意味的自我解答，即：“要不要死？”――死是怎样耽搁都不会错过的事，所以无需急着去做；“为什么活？”――试试看活下去；“干嘛要写作？”――要使自己的人生“稍微有点光彩”。

此时此刻，我们再一次读到史铁生这位“身残志坚”的文人墨客漫无边际的惆怅，以及解拆不开的心结，也即：心与墓、生与死，这种残疾人须得睁眼张眉、忍辱负重、日日面对的苦难渊薮。

这像缠绵苍凉的唢呐声，自饱受“宫刑”的司马迁“肠一日而九回，居则忽忽若有所亡，出则不知所往，每念斯耻，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”伊始，回旋恒古！它给我们这些好手、好脚、好身段者以莫大的精神砥砺与鞭笞！

此时此刻，我们再一次想起考琳•麦卡洛《荆棘鸟》的大主题：“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”，深切理解生命只有残缺折损才能奏响它的真华章！

史铁生呵史铁生！你在《我与地坛》行将结稿时纠结地说过“我说不好我想不想回去”，现在，牵牛花远没到初开的时节，你葬礼的号角怎么就吹响了呢？

安息吧，史铁生！让我们轻轻合上红卫兵和知青时代壮丽辉煌、缠绵悱恻而又深刻隽永的一帘独幕剧！

呵，史铁生！你的全文结句是“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，大可忽略不计”。不不不，在你碧草萋萋的墓茔前头，我们这些苟活者要为活得最出彩的人――“史铁生”举起胜利的金觥！

*“幻想脚踩草地的感觉”，语出贾平凹的评述：“铁生对生命的解读，对宗教精神的阐释，对文学和自然的感悟，构成了真正的哲学。他幻想脚踩在软软的草地上的感觉，踢一颗路边的石子的感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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